第102章 我王家之后,出了一位双科案首

  王家后院,书房。

  与前厅的暖意融融不同,此地更显清冷肃穆。

  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,满满当当地塞着经史子集,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墨香与旧纸张的味道。

  一位须发皆白,身穿藏青色棉袍,面容清癯,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老者,正端坐于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,手持一卷书,看得入神。

  正是王家家主,王厚海。

  “吱呀——”

  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,王景轩迈步而入,反手将门合上,隔绝了外面的风雪。

  王厚海眼皮都未抬一下,只是淡淡地问道:“何事?”

  “父亲。”

  王景轩躬身行礼,声音沉稳。

  “婉君……她回来了。”

  王厚海翻书的手,微微一顿。

  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只听得见窗外风雪呼啸。

  过了许久,王厚海才缓缓将手中的书卷合上,放在书案上,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。

  他抬起头,那双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眸子,直直地盯着自己的长子。

  “哪个婉君?”

  他的声音沙哑,像是从冰封的湖面下传来。

  “我王厚海,只有一个儿子,没有女儿。”

  王景轩心中一叹,知道父亲的倔脾气又上来了。

  他硬着头皮,继续道:“父亲,妹妹她……带着孩子,就在前厅候着。十年了,她……”

  “十年?”

  王厚海冷笑一声,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怒火。

  “她还知道是十年?我只当她死在外面了!当年我放出话,王家再无此女,她便真的当自己不是王家人了!”

  “十年音讯全无,一封书信也无,仿佛我这个父亲,早已死在了她的心里!”

  “好!好一个孝顺女儿!真是好狠的心!”

  “砰!”

  他一掌拍在书案上,震得笔架上的狼毫笔都跳了起来。

  “父亲息怒。”

  王景轩连忙上前一步。

  “妹妹她……她也是有苦衷的。她说,当年任性离家,让王家蒙羞,自觉无颜面对您和母亲。”

  “她总想着……等日子过好了,再风风光光地回来给您磕头认错。”

  “过好了?”

  王厚海的怒气更盛。

  “跟着那个穷酸书生,能过上什么好日子?我王家锦衣玉食地养她二十年,她偏要去吃那糠咽菜的苦头!这是她自找的!”

  “父亲,此一时彼一时。”

  王景轩深吸一口气,终于抛出了自己手中的王牌。

  “妹妹说,她之所以今日敢回来,是因为……她的儿子,您的外孙,出息了。”

  “她的长子,陆明渊,读书半年,连中县试魁首、府试魁首!双案首!杭州府与县衙,共赏银一千五百两!”

  “什么?!”

  王厚海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,双目圆睁,满脸的难以置信。

  “你……你再说一遍?”

  他的声音都在颤抖。

  “外甥陆明渊,年仅十岁,连夺县、府两试案首!如今,人就在前厅!”

  王景轩一字一顿地重复道。

  “陆明渊……我的好外孙……”

  王厚海喃喃自语,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。

  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体面,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王景轩,大步流星地朝着书房外走去。

  那急促的脚步声,哪里还有半分老态龙钟的模样!

  ……

  厅堂外,寒风凛冽。

  王氏正领着陆从文和两个孩子,在廊下焦急地等待着。

  当那扇厚重的书房门被猛地推开,看到父亲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,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

  “爹!”

  王氏双膝一软,直直地跪了下去,泣不成声:“女儿不孝,女儿给您磕头了!”

  陆从文见状,也立刻跟着跪下,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,不敢看老丈人一眼。

  陆明渊拉着弟弟,也一同跪在了雪后冰冷的青石板上。

  然而,王厚海的眼中,此刻根本没有那个让他怨了十年的女儿,更没有那个让他恨了十年的女婿。

  他的目光,如同一道利箭,穿过所有人,直接落在了那个跪在最前面,身姿挺拔,神情平静的少年身上。

  那就是……陆明渊?

  他的外孙?

  王厚海三步并作两步,径直走到陆明渊身前,完全无视了跪在一旁的女儿女婿。

  他弯下腰,伸出那双有些颤抖的手,亲自将陆明渊搀扶了起来。

  “你……你就是明渊?”

  “外孙陆明渊,拜见外公。”

  陆明渊不卑不亢地再次行了一礼。

  “好,好,好!”

  王厚海连说了三个“好”字,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。

  这张脸,眉眼清秀,像极了婉君年轻时的模样,但那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下颌,却又带着几分陆从文的英气。

  小小年纪,便有这般风骨气度!

  王厚海满意地点了点头,心中最后的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。

  他伸手,轻轻抚摸着陆明渊的头顶。

  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,有欣慰,有骄傲,也有一丝深深的愧疚与后怕。

  “像,真像啊……果然是我王家的种!”

  他感慨万千,声音也变得柔和下来。

  “孩子,你出生的时候,外公还亲手抱过你……一转眼,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
  他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陆从文,眼神又瞬间变得冰冷。

  “当年,我便看他有几分读书的天分,才动了心思。谁曾想,他竟是个自毁前程的废物!”

  “放着好好的青云路不走,偏要回家去刨那几亩薄田!不仅毁了自己,还差点……差点毁了你!”

  一想到自己这个天资非凡的外孙,竟然在田间地头浪费了十年光阴,王厚海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。

  好在,好在现在还不晚!

  “父亲……”

  王景轩此时上前一步,轻轻咳嗽了一声,提醒道。

  “妹妹和妹夫,还跪在地上呢。”

  王厚海冷哼一声,瞥了一眼依旧跪着的陆从文,怒气又涌了上来。

  “跪着?跪着还不解气!我恨不得让人打断他的腿!”

  “把我王家最疼爱的女儿拐走,让她在外面吃了十年的苦!这笔账,没那么容易算!”

  他指着陆从文,声色俱厉地说道。

  “你,就在这院子里给我跪着!跪足一炷香!什么时候香燃尽了,什么时候再起来!算是给你小惩大诫!”

  “是,岳父大人。”

  陆从文闻言,没有丝毫辩解,只是将头埋得更低,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。

  王氏心疼丈夫,想要开口求情,却被王厚海一个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。

  就在这时,刚刚起身的陆明渊,却又一次,直挺挺地跪了下去,与父亲并肩。

  “外公。”

  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。

  “父亲当年放弃学业,回家务农,固然有他自己的考量,但其中,也有为了扶持堂兄读书的缘故。”

  “此事,不能全怪父亲一人。孙儿身为长子,未能替父亲分忧,亦有过错。要罚,便请连孙儿一起罚。”

  这番话,掷地有声,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
  谁也没想到,这个十岁的少年,竟有如此担当!

  他没有为父亲辩解,而是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,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,情真意切,让人无法反驳。

  王厚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,脊梁挺得笔直的外孙,心中又是心疼又是震撼。

  他本意只是想磋磨一下陆从文,出一口恶气,哪里舍得让自己这个宝贝外孙受半点委屈?

  “你……你这是做什么!快起来!”

  王厚海急忙要去扶他。

  陆明渊却跪着不动,平静地说道:“父亲不起来,孙儿便不起来。”

  祖孙二人,一个站着,一个跪着,就这么对峙着。

  一个眼神倔强,一个眼神坚定。

  良久,王厚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终究是败下阵来。

  他狠狠地瞪了陆从文一眼,没好气地冷着脸挥了挥手。

  “罢了罢了!算你生了个好儿子!起来吧!都起来!看着就心烦!”

  “多谢岳父大人!”

  陆从文如蒙大赦,连忙磕了个头,这才在王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。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,app免费

  陆明渊也随之起身,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。

  “婉君,明渊,你们随我来。”

  王厚海的脸色缓和了许多,他转身,朝着后院深处走去。

  “认祖归宗,先要祭拜列祖列宗。”

  王家祠堂庄严肃穆,一排排的祖宗牌位供奉在高台之上,香炉里青烟袅袅,带着一股檀香的沉静气息。

  王厚海亲自点了三炷香,递到陆明渊手中,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
  “明渊,跪下。给你王家的列祖列宗磕头。从今日起,你便是我们王家承认的子孙。”

  “你身上流着一半王家的血,无论你姓甚名谁,王家,永远是你的后盾。”

  陆明渊接过香,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,对着那满堂牌位,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。

  每一个头,都磕得沉稳而实在。

  礼毕,王厚海亲自将陆明渊的名字,写在了族谱之上王婉君的旁边。

  看着那“陆明渊”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,他只觉得满心的郁结之气,在这一刻尽数散去,通体舒泰。

  从祠堂出来,王厚海仿佛年轻了十岁,精神矍铄,红光满面。

  他当即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决定。

  “景轩!”

  “你立刻去发请柬!”

  “就说我王厚海,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外孙!两天后,王家大开宴席。”

  “一为庆祝我外孙认祖归宗,二为庆祝我王家之后,出了一位县、府双科案首!”

  “我要让整个清远县,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!”

  “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,我王厚海的外孙,是人中之龙!我王家,后继有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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